然而,现今的皇帝与众不同,时而温和慈爱,时而决断果断,时而沉默不语,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。
尽管已经为官三年,每次见到他,谢听澜仍然本能地感到畏惧。畏惧他无上的权威,畏惧他冷漠的双眼,更畏惧他能洞察她女儿身份的本质。一旦被发现,不仅她,连同她的父亲、兄长,全家数十口,都将无一幸免。毕竟,欺君之罪,当诛九族。
“谢听澜。”她站起身,听到对面传来翻动奏折的声音,明白他在批阅奏折。她不敢问他召见她的原因,只得站在那里,垂眸凝视着自己的脚尖。
她的脚小巧玲珑,与男子的脚不同。现在她穿的这双官靴,是她的母亲谢夫人亲手为她缝制的,外表看起来偏大,但里面垫了棉絮,穿着非常舒适,完全不影响行走。
想到母亲,谢听澜突然感到有些饥饿。早上上朝,又耽误了不少时间,她清晨起来时没有胃口,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。本来打算下朝后去京城的明芳斋喝一碗酒酿,再买一笼虾饺带回府,没想到又被召见了。
她这样想着,却没有察觉到书案后的皇帝早已停下了笔,淡淡地凝视着她。
在萧离墨看来,眼前的这位臣子可以算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了。谢听澜才智出众,不论是史书还是策论,都有独到的见解。与朝中的老臣相比,她的观点更符合他的口味。
因此,三年前谢听澜高中状元之后,萧离墨很喜欢让她在旨意、奏折上随侍。然而,过了一段时间,朝中开始传言,说现任皇帝一直没有子嗣,原来是偏爱男色,否则为何每日都与一个七品编修共处一室。
起初,萧离墨听到这些传言大为恼火,立刻颁布旨意,谁再散布不实谣言,立即降三级,同时罚俸一年。这一措施果然奏效,天子一发火,谣言便立刻消停下来。
然而,一段时间过后,萧离墨自己开始觉得不安起来。因为每当谢听澜在他面前说话或整理奏折时,他总是忍不住盯着她看。有一次熬夜忙到深夜,谢听澜支撑不住在案前睡着了,他居然亲吻了她的唇。
双唇相触的那一刻,萧离墨心中一震。他想起了大离王朝辉煌的历史,想起了他已故的父皇对他的教导。他怎么可以……他怎么能够……对一个男子动了情呢!他这样一来,大离江山又将何去何从?天下百姓又将何去何从?
从那以后,萧离墨再也没有单独召见过谢听澜,任由她在翰林院任职。尽管如此,他虽然心神不宁,但谢听澜却松了口气。每天对着翰林院上万册古籍,与对着心思莫测的皇帝相比,她轻松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