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远现在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待仇人一样,好像随时都想掐死她,居然还会大发好心送她回家?
难道他想在路上对她进行报复吗?
但是从这里到她家,至少要走两刻钟。
程夕染稍加权衡,便爽快地背着勘察箱上了马车。
裴远是个一点武力都没有的书生,要是他真动手,她分分钟就能制服他。
马车里有一个小小的炭炉,里面烧着银炭,既没有味道又没有烟,厚厚的帘子一拉下来就很暖和。
程夕染自觉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,与裴远保持一段距离。
裴远倒了一杯热茶,白玉的茶杯在他修长的指尖间,不知道是白玉看着更加温润一点,还是他的手指看着更加温润如玉一点。
程夕染本以为这杯茶是给自己的,下意识准备伸手接过去,却看见裴远放下手里的茶壶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。
白玉茶杯外缠着银线,茶水滚烫,杯子却不烫手。
即便茶水再好,给她喝一杯又有什么了不起?
好歹她刚才还站在雪地寒风里等了他半天呢,至于这么小心眼吗?
程夕染翻了个白眼,俯身过去翻过茶盘里的小茶杯,拿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,挑衅似的拿起杯子,一饮而尽。
“操!”
茶水滚烫,喝进嘴里立刻烫得舌头发麻。
程夕染吐出舌头,连连哈气。
“你故意的?”程夕染瞪着他。
她早就知道,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像个飘在云端的谪仙,实际上心眼很小,还总喜欢耍阴谋。
他刚才肯定是故意刺激她。
“我故意什么?”裴远坐在主位,放下手里的茶杯,高高在上,“程姑娘总是这么喜欢自吹自擂?”
这话实在伤人,尤其是从昔日的亲密伙伴嘴里说出来。
程夕染无话可说,咬着后牙槽,面无表情地看着裴远。
裴远也看着她,目光淡而清,仿佛程夕染对他来说只是有过一面之缘,甚至还不怎么相称的陌生人一样。很不友善,甚至带着一丝抵触。
这样的眼神刺痛了程夕染的眼睛。
程夕染无话可说,勾了一下嘴角,低下眼帘,不再看着裴远。
她的脸很小,有着琼鼻粉唇,一双凤眼藏在卷翘的睫毛之下,看不清神色。
裴远冷笑,她居然还有脸摆出受伤的表情,又想在他面前演戏了?
难道她以为他还会上当吗?做梦!
裴远冷冷地想着,从马车上的小匣子里拿出一个小的点心食盒。
程夕染抱着茶杯,正盯着烧着银炭的炭炉出神,鼻尖传来了点心的香味。
她抬眼,看见裴远拿着一块点心,配着茶一起吃,很是享受。
上朝的时间太早,通常官员家中的仆人会在马车里准备一两碟小点心,方便大人下朝后填饱肚子。
只有她一个人心里堵得慌,其他人都吃得很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