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瑎从车柄上挂着的布包里拿出一本书,背靠着大树,心情无比自在。若不是她身上的衣服太过破旧,看起来她几乎像是这里的主人。
一时之间,她竟忘了时间。
“还真是巧,你就是路上那个人。”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,尾音略带沉郁,带着一丝漫不经心。
闻瑎缓缓地从书中抬起头,石青色的暗紫纹云袖袍有些让人熟悉,而那张脸,正是刚才马车里的那个人。
他看起来年轻得很,顶多二十岁,身材修长,剑眉薄唇,面容清秀。虽然嘴角挂着微笑,却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。
闻瑎知道自己招惹不起他,于是放下手中的书,向来人举手行礼:“公子,我是送柴的樵夫。”
“送柴的?”来人笑着说,“你这模样可不像送柴的。”
“公子说笑了。”
张牛的声音从后院传来,打断了两人的对话:“瑎哥儿,可以走了。”
“表,表少爷。小的刚才没看见您,给您赔罪了。”
袁瞻:“无妨,我只是四处走走。”
张牛咽了口唾沫:“您慢走。”
闻瑎:“张叔,让您受惊了。”
“瑎哥儿,不用担心,算不得什么事,只是表少爷性子有些古怪。时候不早了,你快回家吧。”
林府发生的小插曲在闪现间过去了。
要说古代哪里好,大概就是空气了。闻瑎深吸了口气,嘴里咬着一根路边采的野草,拉着车慢悠悠地回家。
然而,这件事还有个后续。那是第二年三月下旬的某一天,张牛回村时给闻瑎送来一袋点心。
张牛说这些点心是林老爷赏的,因为林家的表少爷袁瞻是今年圣上钦点的状元郎,刚满十九岁,明年才要行冠礼。林老爷特别高兴,府上上下喜气洋洋,连着摆了几天宴席。
状元郎啊,闻瑎眼前浮现出当初那个青年,十九岁的状元郎,的确是天之骄子。听说林县令的女儿与他有着婚约,也难怪林县令如此高兴了。
不过除了一袋点心之外,这些事对她来说并不太重要。
距离闻荣发去世已满整整一年。
天刚刚亮,闻瑎带着一瓶好酒来到埋葬闻荣发的山头,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话。一个多小时后,她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,然后离去。
学费再过几个月就能凑齐了。等交了费用报了名,她得去向张叔请辞,估计之后就没时间再去砍柴了。
正熙九年十二月下旬,再过几天就是小年。
钱已经凑够了。
古代的私塾没有所谓的寒暑假,为了不耽误时间,正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