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初八,雪染梅花。太极宫内银装素裹,今上并不欢喜宴饮丝竹,却对几位重臣赐了腊八粥,然后准备回西苑继续修行。
钟声敲响九下,御辇荣耀而庄严地穿过宫苑,一路静悄悄,只余宫灯映照着银雪和红梅,檐飞翠遮浓香。
转过一弯,有人盈盈拜倒,暖黄纱灯映照出曼妙的身姿。天子本以为又是借机讨宠的谄谀之辈,不悦地皱眉,但在瞥见那人头戴桃木乌冠时,心头顿时一凝。
在言中修行的女冠,居然只有一位。
皇帝轻叩了一下,车辕上传来了脆响,跟随的内宦吩咐停车,天子掀起御辇上的明黄锦帐,以更清楚地看到那人。
辇下的女子伏地半跪,穿着雪色狐裘,肌肤如脂若腻,骨感饱满,长眸间抹着淡淡的薄红。
犹如玉雕的美人。
“——请起吧,”天子出声,停顿片刻后,唤她的姓氏,道:“萧娘子,你为何在此?”
萧沁瓷从容站起,双手袖中,低头谦卑地说:“回陛下,今日腊八,太后娘娘怜惜贫道,特召贫道至永安殿小叙。”
先帝虽是今上的叔叔,但天子与太后关系冷淡,素无交往。苏太后是萧沁瓷的姨母,听闻太后对这个侄女颇为关照,时常传唤。
“雪重夜寒,太后竟未为你传辇吗?”皇帝面不改色地注视着她,萧沁瓷低头间能感受到那凝重的目光,比这雪夜更为寒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