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季节的阴雨连绵,持续了整整一周仍未停歇。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潮湿而寒冷的气息中,如同林久此刻的心情一般。
灵堂里挤满了翘课前来向宋崇文告别的学生。电视机中央循环播放着宋崇文生前的录像,而周围各种哭声此起彼伏,掩盖了录像中宋崇文的声音。
林久坐在最前排,凝视着黑白照片上眉目含笑的宋崇文,一双被纱布包裹的手紧紧抓住椅子边缘。一根根木屑划破指尖,渗出鲜血,但林久似乎浑然不觉,目光始终未离开照片。
直到旁边有人轻轻碰了他的肩膀,小声问他春夏为何还未到来。
林久仿佛从梦中惊醒,下意识地问道:“什么?”
对方面上的困惑转瞬为同情,“难道春夏不会再来了吗?”
林久脑海中闪过一个甜美的面容,上面满是对他的爱慕。
然而,曾经让他沾沾自喜的爱慕,现在却如同一根根刺,刺破了他的心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春夏又怎么可能会回来呢?
“春夏不是宋崇文的女朋友吗?”对方不解地继续追问。
林久突然站起身,目光阴郁地说道:“她的男朋友是我。宋崇文去世之前,一直都是我。”
对方被林久的举动吓了一跳,像是把他当成疯子般推开数米之外。林久呆立在原地,口中不停地喃喃:“她才是我的女朋友。”说完,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,无法自控地大笑起来。这笑声如此地刺耳,笑得他的眼角泛出了泪光,却无法止住。
吵闹的灵堂顿时安静下来,所有目光齐聚在林久身上。在周围人议论纷纷的注视下,一个人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,一把扯住林久的衣领,怒吼道:“林久!你和崇文到底发生了什么?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?春夏在哪里……”
林久看着对方陌生的面容,像是一具玩偶,既不反抗也不回应,任由对方把他推倒在地。身体的疼痛不及心头的痛苦,耳中充斥着火焰燃烧的声音,一簇簇高过一簇的烧灼着他的神经,将周围的声音尽数阻隔。林久的嘴唇动了动,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,无法出声。
旁人赶来把两人分开,林久跪在宋崇文的遗像前,照片上的宋崇文依然温暖地微笑着,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。然而,林久再也感受不到那笑容中的温暖。他该如何原谅自己,如何面对宋崇文所犯下的错?
如果死去的是他,那该多好。或许,他就不会如今,沉浸在逝去之人的阴影中,无法自拔。
林久再次扫视着第一排空缺的座位,冷笑一声,缓缓地站起身,拍拍身上的尘土,鞠了个躬,离开了灵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