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哥

他像一条睡眠不足的死狗一样，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。他拿起拖鞋，猛击一只傲慢地在床头爬行的蟑螂，然后单腿跳到水槽下，冲洗鞋底，踩着“啪嗒”“啪嗒”的声音洗手淘米，用一个变形的小锅煮粥。之后，他探出窗外头，看到楼下麻子家的早点摊已经开张，正在热油锅。魏谦冲下楼吹了个长长的口哨，毫不在意地惊醒了邻居，对着楼下喊道：“麻子，来三根油条！”刚喊完，楼上的窗户也“嘎吱”一声打开了，一个含着牙刷的胖子含糊地说道：“给我六根，选粗大的！”喊话的是楼上的三胖，他已经胖成了一个球，仍然自豪地保持着“饭桶”的特质，思想超凡脱俗。魏谦觉得三根和六根相比，显得没那么有男子气概，便仰头对三胖说：“猪，你的出栏速度真积极，思想觉悟了！”三胖正忙着嚼着食物，顾不上搭理他，只好伸出一只猪爪，冲魏谦比了个中指。麻子的爸爸早已去世，他与寡母相依为命，寡母靠卖早点维持生计，每天早晨，麻子都得起床帮忙炸油条，听着早晨朋友们的吵闹，已经习以为常。他用围裙擦了擦手，笑着向楼上的两位大爷挥挥手，表示已听到。麻子是个结巴，一般不在公共场合多说话。早饭准备好后，魏谦像上战场一样去厕所刷牙洗脸，开始了忙碌又辛苦的一天。他放凉了粥，整理好自己，带着零钱小跑着下楼买油条，回来叫醒妹妹小宝，陪她吃早饭，然后抱着她跑到楼上，将她交给三胖的妈妈照看，临走时，他还打掉了小宝想往嘴里送的东西。之后，魏谦骑着他的破旧自行车赶往学校。这一天，是他参加中考的日子。魏谦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，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，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人渣王八蛋。这一切都源自他母亲十年如一日地在他耳边不停地重复。据说那个无耻的家伙现在还在监狱里，带着光荣的“强奸犯”头衔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释放出来。当然，魏谦并不期待他出来，因为他是社会的负担。魏谦希望他能在刑满之前被其他犯人打死在监狱里。老劳改犯造成的受害者之一就是魏谦的母亲，以及间接的受害者魏谦自己。他的母亲年轻时不学好，跟着一帮小流氓混，每天晚上都喝得醉醺醺，不幸被那个老劳改犯盯上，成了受害者，后来又意外怀孕生下了魏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