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仅言这批秀女是十天前入宫的。她们除了每天跟着嬷嬷学习礼仪规矩,就在永福殿内从事女红工作,比如绣荷包、打络子等。永福殿与太和宫相距四五个垂花门,这么遥远的距离大概是为了避免不懂规矩的秀女误伤皇上。因此,除非有嬷嬷的吩咐,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走出宫殿一步,因此秀女们自然也没有见过皇上,即便是像史景这样每天口中祷告侍寝的,也不知道皇上的身高、握手方式,更不用说到过皇上生前所居的太和宫了。
她们进宫时梦想着能得到皇上的宠爱,却没想到第一次去太和宫,竟然是陪葬之路。果然事事难料,欢喜不可过早。
太和宫安静无声,殿内白绸系着,庄严肃穆。由于刚下过雨,太和殿有些潮湿。梨花已凋谢,空气中仍残留着几分湿润与暖意。透过薄纱帐子,可以看到皇上闭目躺着,双手交叠,身穿明黄色镶南珠丧服,外罩灰白色麻衣。嘴里含着一颗晶莹的夜明珠。皇上的剑眉入鬓,嘴唇苍白。
秀女们跪在薄纱帐子外,向皇上行礼。“我的肚子好疼……”史景捂着肚子,倒在地上,秀女们惊慌失措,担心史景中毒发作。果然,系统闪烁着:宿主寿命只剩两个时辰。“这些秀女都不错。既然她们自愿陪葬,就让她们陪葬吧。给皇上行过大礼,送去地宫安葬。”太后从檀木屏风后走了出来。
皇上登基三年,后宫的妃嫔众多,景仁宫、坤宁宫、甘露宫、长乐宫、储秀宫等六宫有了主子,偏殿也诞下不少小主。然而,后宫中却无人生育。太后常说,这些女子伺候得不好,也让皇上不满意,因此皇室子嗣独缺。
太后决定选进新的秀女,但当秀女进宫时,皇上却意外离世。于是留下这批秀女做什么呢?不如早些安葬。
“我早该知道皇上无福。这批秀女也不吉利。”太后叹了口气。
地宫是皇家安葬的地方,各代皇帝和有品阶的后妃都葬于此。
太后的吩咐下,高让马上安排了四辆马车在神武门外等待。如果顺利的话,一个时辰后,秀女们就将被活埋。
“公公……”史景因疼痛而出汗,“我能不能……”
“不能。”
“我……我想去恭房。”史景咬着后槽牙,早上起来时硬塞了三根香蕉,现在疼痛难忍。
“你们已服毒,再耽搁也无益,走吧。”高让领着前行。
“公公,我真的……”史景脸色苍白。
“不要多说了。”高让不回头。
秀女们含泪跟随高让走出了太和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