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我早已有了应得的报应,否则我应该是叱咤风云的女将军,而不是女弼马温。我坐在废弃的木桩上,拿起一片叶子轻轻吹着。
其实,廖平威收集到的关于苏秀云的消息比秦凛还齐全。简而言之,苏秀云并非秦凛口中单纯善良的小羔羊。她在王府得宠近十年,背地里施用了不知多少肮脏手段。她的小产也只是宫斗戏的一环。
吹着小曲,我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想法:若是当年我没有隐瞒,秦凛会如何应对?他为了苏秀云,又会做出何等行动?苏秀云会变成何种模样呢?万万没想到,这种想法没过多久就成为现实。
秦凛上一世的执念,在这一世找到了解脱。看着身边的副将纷纷上前,祝福眼前的新人,我默默仰头,把杯中酒水一饮而尽。因为遗憾,所以秦凛对他和苏秀云的人生有着无数的想象。在那些羞辱我的日子里,他越是细细描述,就越是痛苦。
秦凛有着绝对的自信,无论情况多恶劣,他都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扭转局势。只是,他所描述的想象,都只存在于虚构之中。
秦凛,请你证明给我看。是我错了。
重活一世,因为秦凛的选择,一切都在发生变化。除了我。
秦凛在王府中求娶苏秀云,我紧随其后,请求回边关当弼马温。相同的人生轨迹,不同的是这次我是自己入坑。
明城王得到了十万雄兵,秦家军没有我和秦凛做主心骨,更容易被收服,这让他喜出望外。赏赐荣宠毫不吝啬,足以保证我即使做了弼马温,也不被人轻视。而我谢恩的方式,则是处理了一批文书,将秦家军中的老弱病残清退回府中做家丁。
大婚之后半个月,直到启程回边关,我和秦凛再未见面。听说,他陪着苏秀云出城踏青去了。
我收拾行囊,在京中采购边关所需,偶尔倚栏而望,都能看到隔壁楼阁上,秦老太夫人呆坐着,双目无神且空洞。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般,秦老太夫人身上的活力和精神尽皆被抽取。我沉默,秦老太夫人大概在担忧,秦家军不再姓秦,秦家和秦凛日后的处境会是什么光景吧。
我们两家都出自将门,秦凛是家中独子,我是家中独女。当年还在襁褓中时,秦家军正在商议谁为主帅。虽说本朝女子亦可读书习武,但由于我的性别,父亲甘愿退让一步,请求秦老将军上位,尽心辅佐。
在遇到苏秀云之前,我从未质疑过父亲的选择,即便秦凛要求娶其他女子,我也从未动摇过拥立他的信念。毕竟那时,我们晨也练武,晚也练武,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继承父志,守住秦家军。
依稀记得,秦凛站在秦家军旗帜面前,郑重起誓:“我秦凛,誓死守护秦家军,有秦家军在,边关乱不了,天下乱不了!”夕阳下,少年俊朗毅然的神情深深烙印在我心里,他的信念,同样是我的信念。
是我们父辈的信念。
是秦家军所有人的信念。
以命守护秦家军。
以命守护天下。
只是没想到,一个苏秀云就让秦凛忘了一切,只剩下了儿女情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