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从去年进了府学开始,就一直低调行事。先是搞垮了酒楼黄老板的生意,然后让他被整个行会赶出去,现在这个事情还和他有关?他和你有什么旧怨?
林安澜知道没法瞒住同窗,尤其是李少威和他同吃同住了一年,他总是在别人读书时外出,有时几天不回来。李少威心细如发,不会不察觉。
沉默了一会儿,他说:“七年前,黄忠明想从我大伯手里买下我,送给一个扬州富商。我爹为了保护我,被他的手下打死。”
李少威惊讶道:“这种事情竟然发生!难道报官没用?我听说黄忠明背后有人,一定是帮他压制了。”
林安澜说:“县衙迟迟不开堂审理,最后说我爹本就有病,不是打死的,黄忠明无罪。我多次要求彻查,官府连验尸都不肯,把我赶出了衙门。我从县衙告到府衙,府衙以越级诉讼为由驳回我的状纸。奔波数月无果,我爹却早已去世,想告也告不成了。”
过去的记忆已经模糊成灰烬,但每次想起父亲趴在他身上吐血不止、最后温热的气息散去的那一幕,心中仍然痛楚不已。
“既然官府无法给公道,那我就自己寻找。”林安澜的脸上带着落寞的冷意,李少威感觉到了他的悲伤。他自己也是早早丧父,知道孤儿寡母的艰难处境。他还有母亲的慈爱,幼弟的懂事,一家人互相扶持,能在苦难中找到乐趣。
但林安澜是独自一人扛过来的,父亲枉死,没有人能为他做主,最后传出的流言却说他克父。
他还不到八岁,其中的辛酸苦楚,旁人无法体会。
即便如此,他仍然成为了最耀眼的明珠,博学多才,出类拔萃,回来才短短一年,已经成为整个长安府最出名的才子,连府尹都要对他礼遇。
李少威拍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“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,你现在年轻有为,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。”
“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林安澜微笑道谢。他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,明白自己要做什么,所以没有多说。他开始整理赶考的物品。
整理好书册后,他看到衣箱放在柜子上,踮起脚腾空够,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起。
林安澜惊呼一声,抓住衣箱,然后继续捡拾东西。
“衣箱有点旧了,我修理一下。”林安澜整理好衣物,“少威兄,谢谢。”
李少威拍拍他的肩膀,自己去收拾东西。林安澜低头看了一眼那叠洁白的布条,用一件藏蓝色的外衣裹住放在箱底,暗自松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