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载中吃了这个月，下个月粮食怎么办？左学商没想过，也不敢想。这年头农民买粮食也得拿着粮票，拿着条子。否则，有钱你也得饿肚子。
“都在我这里，叔。你放心吧，指定没问题。”左学商说完话就往外间屋走。
张队长才开口：“去哪里呀？”
“大冷天的四轮车打不着火，得先热车，我去找柴火。”
“你在这屋里暖和暖和，我找人整理，装好车就叫你。待会儿三十多里地啊，够你受的。队里还有大衣，给你找一件，我去研究装车。”张队长说完向李会计点了点头，然后离开了。
“这小伙子干活真是不错。”李会计客气地说了几句，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绿色的大衣。
“装车还要一会儿呢！你可以休息一下，我去看着。”说完，他也走了。
一觉醒来，天刚亮，左学商来到外面。车子已经装好了，火盆里燃烧着柴火烤着车子。左学商从东方红的前面抽出了大摇把，插好。一摇着车子，上了四个轮子，然后等待着几个壮小伙子坐到麻袋上。张队长才上了车子。
左学商是老司机了，但是四轮车没有助力，转动方向盘很累，而且没有驾驶室，手冻得发麻。
正常送粮食都是送到水梨乡的粮库，但是下甸子村的人都往武环县二粮库送，那里更加公道，即使要多走二十多里路，大家也愿意去。
到了二粮库，太阳才刚刚升起，左学商十八岁的小伙子冻得鼻涕直流。前面已经排起了一长队送粮的车子。又冷又饿，听说卸车需要等很长时间才能完成。这样的日子真是难熬，别人享受美食美酒，左学商却在挨饿受冻。
当左学商冻得在地上跳来跳去的时候，粮库门口走来了一个穿着红棉袄的人，走近前来说：“冷吧，来，我给你找个暖和的地方。”
这声音听起来就像黄鹂鸟在歌唱一样动听。左学商一看，是他高中同学，粮库主任赵兴安的女儿赵心悦。她手里捧着个饭盒，显然是来给她爸送饭的。
左学商哪里还有心思客气，拿起装着鸡蛋的绿色袋子，就跟着赵心悦进了二粮库。粮库的二楼里烧着暖气，温暖得仿佛能闻到暖气上的铝粉味道。
在二楼的东数第二个房间，门牌上写着“主任室”。赵心悦也没有敲门，推门就带着左学商进去了。只见一个脱了棉袄的中年人，眉目端正，国字脸，正在给自己的胳膊上擦药酒。
赵兴安一见女儿带着一个年轻小伙，个子高壮，眉毛和帽子上都沾满了霜，看不清具体的面容。
赵心悦赶紧接过棉签说：“又不舒服了，爸。这是我同桌，我常和你提起的左学商，初中和高中我们都在一个班。他家在下甸子，今天跟队里来送粮食。我让他进来暖和一下，门卫不让他进。”
“啊，学商啊，都能送粮了？我以前做过化验员，年轻时，他们老往粮食里掺雪面粉。我也是伸手进去化验，就得了风湿病。没什么大事，就是不好受，你坐下吧。”
说完，赵兴安做了个手势让左学商坐下，然后转身用自己的茶缸给左学商倒了水。“快喝点，暖和暖和。”
